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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Post is under 澤山咸

我需要酒、需要藥、需要女人,但也可以隨時不要,只需要死亡。
我不需要愛、不需要自尊、不需要責任,卻又隨時需要,因為這是生而為人的證明。
然而世人是什麼?不就是個人的集合體嗎?那麼個人,乃至於人類,又是什麼呢?人類是令人恐懼的存在。他們鎮日為了填飽肚子而努力工作,為了快速而發明了地鐵,為了夜間好眠而發明了枕頭。只有實用才能存在,只有目的才有向前奔馳的動力,只有意義才能被理解,只有去愛才能被愛。那麼如我一般,無法理解發現生存意義的人,還有資格做一個人嗎?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人間失格》

印象中我曾經看過「人間失格」的電視劇,但又不確定那時看的是不是。其中有一幕是主角搭電車往來城市與鄉村的住家。

身而為人,其實我們心中的某一塊幽微領域可以理解《人間失格》所傳達的意涵,不過大多數的我們凡人都具有高度社會化的能力(但其實只是活得茫然不覺),所以「人間失格」的念頭從來不曾出現在我們心中,甚至還認為世界應該是繞著我們打轉(自我中心)。

我曾經聽過一種說法,不世出之奇物或是天才往往不能久存於世,因為他們跟這世界格格不入,存在這塵世間不免太容易被玷汙,上天不忍見其被污辱,所以只讓他們短暫出現在世間。

本書的主人翁葉藏很小時後就察覺到世間人事的根源實是不堪或是遠非他所能理解,但想不到好方法應付,只好奉承與裝傻,但總還是有少數幾個人看得出他是「裝乖」,而這往往讓他加倍恐懼與痛苦。於是他就在不得不應付、想不出好方法應付、暫時委屈應付之後終究還是應付不來、開始麻痺自己、也或者是逃避到另一個地方,又開始面臨到另一個環境不得不應付之事,如此陷入一個惡性的循環而無法跳脫。甚至他也不知道可跳脫,他的內心也不允許他跳脫,也不想勉強自己去適應現下的處境,因此現下的處境對他而言不再有存在的意義(或是這樣的他對於現下的處境也不具意義),以至於自認找不到生存意義的自己已經喪失了做人的資格-人間失格。

這大概是古今過於敏感的天才共有的悲哀,他們看見了生而為人的徒勞,也曾經想過去面對它,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如同本書中同步收錄的太宰治最後的私小說「櫻桃」,故事中妻子對先生抱怨她的胸前也「淚流成溝」,而這四個字正是平日相敬如賓的夫妻衝突的導火線。先生自認也想要解決問題,但他也「已自覺」已經盡力了,無能為力了….

對於那些配給與登記的事也並不是不懂,而是沒有時間去了解。—丈夫在心裡為自己這般辯解,卻沒有勇氣說出口。萬一妻子回嘴反駁,這個丈夫恐怕連氣都不敢吭一聲。

丈夫心裡面想的是,我可不可以不要處理這些瑣事啊。但他也知道他說不出口。於是只好找個藉口從妻子面前閃人了。可是他妻子也想出門…。

妻子娘家的話題完全碰不得,哪怕說上一句,兩人又要鬧彆扭了。

人生在世,真不容易。來自四面八方的鐵鍊,把渾身上下捆得嚴嚴實實的,哪怕稍動一下,也會血流如注。

這丈夫終究還是出門了,拿了裝稿費的信封,直接去了酒鋪。一盤櫻桃送了上來…。

家裡沒讓孩子吃過好東西,只怕他們連櫻桃長什麼樣都不曉得。…然而這時候孩子們的父親卻像在吃根本沒法入口的噁心東西,往大盤子裡撈出一顆櫻桃扔進嘴裡,吐出櫻桃核,再扔一顆到嘴裡,又吐出櫻桃核來…..,並在心裡咕噥一句,好為自己壯膽:父母的優先順序,得排在孩子前面才行。

並不是每個天才都像莊周、蘇軾豁達,每個天才或許也都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學,如果他正好沒想過或是壓根不想準備一套。有朝一日若你問他:「你怎麼如此不負責任?」他們可能會回答你:「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本書所寫的就是如此真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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