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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rom 218.184.28.59
時間:2002-10-29 13:09:35
標題:To Daniel
內容:

呵呵~~~~
東烘兄聽你這樣一說
頓時覺得你親近了許多
本還想猜你是外星人的說(對不起!我這科幻片看了太多)
不然怎麼會這麼酷愛星星

而你能花到什麼地方
且你還有『高層』呢
頂多應該祇準你弄弄園中的蘭花罷了吧!(未有不敬之意)
^_^


細雪

寒冷是沒有季節的!
──Octavio Paz


窸窸窣窣切切低低切切:
是你!細雪的精魂
今夜,又出其不意的來叩訪我了!


(今年的冬季好冷又好長啊)


先有地先有天,地天從何而來
你的左手和我的右手如何交握
(離地三寸三尺,忽坐忽行忽立
懾人的清光到眼如劍出於匣)
之類的話題。我最最怕聽
偏你又最最愛說──


水與詩。信否?你說:
所有的水皆鹹
所有的詩皆回文
且皆無題。而所有的樹皆手
手皆六指,向六方
一伸出去,就再也縮不回來


永遠走在腳印的前頭
路。所有的路。為甚麼?
都如此委曲,細瘦而又多歧
且生著雙翼;
那倚山而造,以薜荔圍繞的小木屋
為甚麼老不長高?


明悟,大明悟;孤寂,大孤寂:
誰能透識它的真貌?
不信有你的,只是有你的?
不信冥冥琢就的一段奇
遲遲遲遲又遲遲的瓣香
只為空山獨夜的你而開?


自立足處走出
自立足處。只要你能你肯你敢
自立足處走出──
看!好長的天。好長的
天外有山有雲有樹有鳥有巢,雖然也有
不足為外人道的風雨


總不能白白在自己的白裏白死
(誰說白是熱中之熱色中之色?)
讓已到海的到海,成灰的成灰吧!
雞鳴後,你將驚見每一片草葉尖上
綴滿顆顆珊瑚色的露珠如耳語,說:
昨夜我曾來過,且哭過了!


尚須更多更深重的「默許」?
飄然而去一如你飄然而來
當你以左手和我的右手交談復交握:


今年的冬天好冷又好長啊!



細雪之二


不能忍受之輕之細之弱之冷之妍與巧
在我的枕上。夜夜
作回風舞


仙乎仙乎仙乎


幾度我以手中之手眼中之眼
繾綣中之繾綣
仰攀復
仰攀


失聲而墬
在我的句下
仄仄平平仄仄:伊已濺為六瓣
白桃之血


(乙亥四月小滿於淡水夢中作)



細雪之三

美之為美,廣大之為廣大,皆胚胎於孤寂。
──Rainer Maria Rilke


是否有意比季節的腳步早半拍?
與寒冷同日生
你,細雪,老天的么女
小於梅花十三歲的弱妹


永遠堅持拒絕長大
十三歲。一生下來就十三歲
而今眼看十三個十萬光年都過去了
你,依舊是十三歲


十分懷念沒有名字的那一段日子
你說。你本來沒有名字
雪這稱呼是晉朝一位謝姓才女給叫響的
真不知該謝她還是怪她纔好
你說你有潔癖,怕風
又怕熱。你很不很不樂意人家把你
撒在空中,像鹽;或者,拿你和柳絮
和無所事事混輕塵的柳絮
捲在一起非煙非霧的


未落地便已識得尺短寸長
無言賢於有言的遊戲規則──
眉細眼細齒細腰細胃腸細
在屋頂在古塔尖在院子裡
在窗外,有香夢沉酣鳥巢的窗外
抱影而舞,翩躚復翩躚
由一個自己到許多許多個自己


早已早已到了甚至過了這極限
該揚棄獨身主義的極限
永遠的十三歲,不識愁為何物的你
卻一味的嬌憨,一味的雲淡天高山遠水活,說
但得半個貼心的寒冷便一生一世了
而你而你早已早已有了


甚麼樣的蠶結什麼樣的繭
吃什麼樣的桑葉。畢竟
時間如環無端空間如環無端;畢竟
求未必得,不求未必不得──
知女莫如父的老天夜夜夜夜
自至深至靜至甜至黑的井底笑出聲來


─ 周夢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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